电影 评论

【影评】在电影里照见世界——独立之精神,自由之意志



       胖乎乎的法国导演吕克·贝松说过:“电影永远不能拯救任何人的生活,它不是可以拯救人们生活的济世良药,它不过只是一片阿斯匹林而已。”电影是艺术之于人类的阿司匹林,而艺术是时代之于世界的镜子。

       很多电影拥有奇妙的世界观,有的人为了消磨时间而不知其所云,但是更多的人试图通过电影去理解世界,在别人的故事里照见自己,照见纠结,照见挣扎,照见孤单,同时也照见亲密,照见依恋,照见爱,从而寻求内心深处的共鸣。

       世界不会是像《楚门的世界》一样的不自知的真人秀,但是我们却和楚门一样被囚禁在名为“设定”的牢笼里:领导制定的教条是不可违背的,一定要遵守;老人与家长的经验是有道理的,不照做会吃亏。我们上学或者上班都会有一条最熟悉的路,谁知道某一天走另一条路的时候会不会突然遇见露天演唱会,刚刚盛开的花朵或者一生中最爱的人。《楚门的世界》让人类看到了自己的悲剧,然而就像在平静的湖水中掷下一粒石子,悲哀的波纹只在人们心中浅浅扩散了几圈就消失踪迹了。因为违背规则要付出代价,所以我们自愿生活在世界的“设定”里,即使我们能够理解,却无法自救。

       当我们理解了自己的处境,就会由恐慌转向多疑,勉强算是居安思危,猜想约束力达到极致的未来。1927年,科学的发展尚在探索阶段的时候,德国导演弗里茨·朗力却拍摄了《大都会》这样一出科技大发展的“白日梦”。在2026年,世界分为两个阶层,地上的资本家控制支持城市运转的机器系统,地下的工人不分昼夜地劳动。在机器人的挑拨下,下层阶级暴动,工人们在盛怒之下摧毁Herzmaschine,洪水泛滥,地下城即将毁于一旦。规则约束了人们行为和思想的自由,反乌托邦体系使人类异化,一无所知的人生活得理所当然,而一部分有所察觉的人则开始承受痛苦,而人之所以伟大,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痛苦。法国人卢梭说:“除了肉体的痛苦,人类的痛苦都是想象出来的。”资本家的儿子弗莱德森因为了解工人的痛苦而痛苦;科学家卢斯望因为无法毁灭大都会而痛苦;工人因为劳累贫穷而痛苦。他们通过反思世界和自己的生活感受痛苦,并且寻求解决的办法,而电影给了观众一个有趣的答案:解决痛苦的最好办法就是求同存异。电影最后,弗莱德森把父亲的手与工头的手拉在一起,大暴动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   人对事物的理解总是有差异和相对的,“脑和手的调解者一定是心!”人类的价值观存在差异,并且相互理解,才是真正的和谐。是这样吗?纳粹的宣传头目戈培尔是《大都会》的忠实粉丝,电影的思想倾向世界的分化并无不妥,那么种族屠杀也是如此,只要是为了世界和谐这样一个宏伟的目标,无论是失去自由,劳累或者死亡,只要人类能够理解,快乐还是痛苦就无可厚非。事实上戈培尔忽略了一个前提,虽然我们知道概念,名称或语言不等于事物,但我们不能不用它们,否则我们就没有办法生活。不管出于什么理由,屠杀是不合理的,也是不能被理解的,这就是前提。

       人应该看到自己的痛苦。楚门和弗莱德森都是看到了痛苦的人,楚门选择通过反抗获得新生,而弗莱德森通过调解寻求和谐,抛开后者政治正确与否不谈,他们都是面对痛苦与错误,从而得到救赎的人。纳粹御用女导演莱妮·里芬施塔尔曾经在领奖台上悔恨地发言:“我宁愿在1939年9月1日之前死去,我希望人们再也不要把我和希特勒联系在一起。”她看到过巨大的罪恶,黑色的枪炮和红色的鲜血,见证过帝国的极盛与衰落,发誓再也不为政治效力。二战之后,她登过高山,去过原始部落,七十二岁学习潜水,历时三十年剪辑完成了一部瑰丽的水下纪录片《水下印象》。即使是见过罪恶的眼睛,也可以欣赏色彩斑斓的世界;即使是受到囚禁的人,也有独立之精神和自由之意志——如果人不愿意被蒙蔽的话。

    “人类,包括初民在内,也不仅仅是在应付这个世界,他想理解这个世界。”维特根斯坦说,“而觉醒的人类心智最突出的特征就在于某种现象现在对他有了意义。”电影不仅仅是表现想象力的工具,还是人的反思,也是我们为了理解周围的世界所做的尝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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